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要“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应对人口老龄化已经提升到国家战略的高度,说明人口老龄化问题已经非常严重,是中国当前迫切需要破解的一个课题。 中国老年人口多,进展很快,这是别的国家都不曾遇到过的。所以,在国家层面的会议上或者在学术会议上,陈作兵都反复提倡:“解决中国的老龄化问题,一定要有中国的思路,不能简单地模仿其他国家,因为中国面临的问题,其他国家都没有碰到过。” 陈作兵 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 现任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副院长、中国康复医学会医养结合专委会主任委员、浙江省残联副理事长、浙江大学医学院康复医学研究中心主任、浙江大学国家高端智库特聘研究员、教授、之江科技智库首批学术委员会委员 。 组建中国康复医学会医养结合专委会,担任首届主任委员。创建浙江大学创新院医养结合研究中心、浙江大学医学院康复医学研究中心、浙江省医养结合研究会会。浙江大学医学院康复医学研究中心由全国范围内数十名知名教授、专家组成,有7位院士担任顾问,研究课题经费达到2亿元左右,是目前已经是国内“康复医学、康养领域”领域最权威、规模最大的专项研究机构之一。 2020年2月1日,根据国务院指示,紧急组建“浙江省第一批援鄂重症肺炎国家队”,陈作兵教授作为领队兼核心医疗专家,星夜驰援武汉,进驻湖北省人民医院重症监护病房。在国内率先提出“重症肺炎诊治康复一体化”模式,运用重症干预技术、俯卧位呼吸等康复理念,大大降低驻地医院危重新冠病人的死亡率。陈作兵本人及团队受到中央部门领导、媒体(央视、光明日报、人民日报、学习强国)的关注和充分肯定,被誉为“最强的抗疫力量,用在于新冠肺炎的较量上”。2020年9月8日应邀针对“全国抗疫先进表彰大会”在《光明日报》发表主题社论《武汉保卫战,中国到底赢在哪里》。 发展康养事业迫在眉睫 在陈作兵看来,中国现在发展康养产业是迫在眉睫的事。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截至2019年年末,全国60周岁及以上人口为25388万人,占18.1%。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为17603万人,占12.6%。与2018年末相比,16-59岁劳动年龄人口减少89万人,比重下降0.28个百分点;老年人口比重持续上升,其中,60岁及以上人口增加439万人,比重上升0.25个百分点;65岁及以上人口增加945万人,比重上升0.64个百分点。 预计到2025年,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数将达到3亿,占总人口的五分之一;到2033年将突破4亿,占总人口的四分之一左右;而到2050年前后将达到4.87亿,约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老年人口数量和占总人口比例双双达到峰值。 有研究预测,2015年-2050年,我国用于老年人养老、医疗、照料等方面的费用占GDP的比例将从7.33%升至26.24%。 人口老龄化带来的风险和挑战不容小觑。 老年人健康水平亟待提高 “应对人口老龄化挑战,健康是最核心的问题。”陈作兵说。 近年来,我国老年人健康状况虽有所改善,但仍不容乐观。据统计,超过1.8亿老年人合并患有慢性病,患有一种及以上慢性病的比例高达75%,部分失能老年人约4000万。伴随人口老龄化的快速发展,老年人的健康服务需求将日益增加,对经济社会发展形成严峻挑战。 在众多老年常见病中,阿尔茨海默病给家庭和社会带来的负担尤为沉重。在现有医疗条件下,一旦走入阿尔茨海默病的世界,就意味着被牢牢套住。患者逐渐丧失的记忆,日益怪诞的行为,不可理喻的脾气,都在消磨着家人的体力、耐心、金钱甚至亲情。也正是因为这样,有人形象地将阿尔茨海默病称为“全家人的慢性病”。 据了解,我国阿尔茨海默病患者数量不仅位居世界第一,增速也是全球最快的国家之一,预计到2050年,我国的阿尔茨海默病患者将超过4000万人。庞大的患病人群对医疗卫生服务和长期照护服务的需求日趋强烈,对老年健康事业的发展提出了严峻的挑战和更高的要求。 陈作兵表示,《“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提到,到2020年,我国居民健康素养水平要达到20%,但如今我国60岁到69岁老年人的健康素养水平仅有6.95%,老年人的健康素养水平亟待提高。 所以,在这样的现状下,发展康养产业尤为重要。在陈作兵看来,应对老龄化,医是基础、养是核心,以健康为中心,才是王道。 居家养老是个“奢侈品”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由于受传统“孝道”等观念影响,目前我国多以家庭式养老为主。 “随着青壮年工作年龄段人口数量下降速度将超过老龄人口增长速度,传统的家庭赡养养老模式将面临巨大考验。”陈作兵说,养老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谁来提供养老服务的问题。 “家庭养老时代,子女多,主要靠子女照看陪伴。老人年龄越大,生活自理能力越差,就越需要人照看。大家庭解体,尤其是之前实施的独生子女政策,意味着每对夫妻将面对至少四个老人的养老需求,显然他们是照顾不过来的。你要陪伴父母亲,你就没有办法工作,你要工作,就没有办法陪伴父母亲。即使城市里的老人拥有足够的退休金以及财产(以房地产为主)负担自己的老年生活支出,但他们的照看没办法依靠子女。” 早在2010年,“中国城乡老年人口状况追踪调查”的城市老年人数据就发现,70岁以下的老年人对医疗保健和康复护理的需求没有显著差异,而75岁以上老年人对该类养老服务的需求明显增加,主要是因为,随着年龄增长,身体机能衰退的可能性也逐渐增加。 而另外一组数据是:2018年,工作人口与老年人人数之比是5∶5;到2025年,这一比值将为3∶0;到2040年,这一比值将为2∶0,即2个工作人口养活1个老人,同时还需要赡养小孩。 所以,陈作兵认为以后居家养老可能是“奢侈品”,会越来越少。“以后将辅以社区日照机构介入,机构养老也将逐渐扩大。” 中国要走自己的康养之路 日本、美国、法国、英国等国家很早就进入老龄化社会,中国应对老龄化,是否可以参考他们的模式? 陈作兵认为可以参考,但不能照搬,中国的老龄化和德国、法国等其他国家是不一样的。 中国的老龄化有四个特点:第一,人数多。60岁以上的人口已经是1.44亿,世界上60岁超过1亿人口的只有中国。第二,进展快。据统计,到本世纪中叶,大概到2045年左右,中国60岁以上人口将占到30%。从2005年的11%到30%,中国用了不到半个世纪的时间,而许多国家用了一百年的时间。因此,我们的进程大大快于其他国家。第三,我们的生产率水平比较低。我们刚刚达到了小康,人均GDP比许多西方国家低很多,这样用来支持这方面事业可动用的财力也是有限的。就是通常大家说的,我们是先老后富,而许多国家是先富后老。这就给我们带来很多问题,包括经济上、心理上、社会环境上等。 可以这么说,中国人在心理上还没有准备好,就先进入老龄化社会了。而由于我国养老产业尚处于起步阶段,还存在不少问题,比如:医疗机构与养老机构相互独立、自成系统,医养结合机构数量不足,养老床位数量不足,医养医师缺口巨大等。 在陈作兵看来,中国式养老危机的化解,必须将问题置入中国的大环境去思考:高比例的人口迁移、巨大的城乡差异、高水平社会保险无法全覆盖、社会保障投入分配不均衡、政府长期主导养老服务供给的制度惯性等。 所以,在国家层面的会议上或者在学术会议上,陈作兵都反复提倡:“解决中国的老龄化问题,一定要有中国的思路,不能简单地模仿其他国家,因为中国面临的问题,其他国家都没有碰到过。” 康养是万亿大产业 在“健康中国”正式成为中国发展核心理念的背景下,康养产业将在未来20年迎来重大发展机遇期。同时,伴随“健康中国2030康养规划纲要”的落地,中央政府于近一年来出台了一系列政策,从多个方面鼓励地方开展“康养产业”建设。国家战略正在呼唤“康养产业”的积极发展,“康养产业”将成为下一步中国各地健康水平整体提升和经济发展的主流特色发展模式之一。 关于康养产业,陈作兵和一些业内的专家、企业家也作过很多交流。“他们都认为康养不单是一个事业,也是一个产业,将来的拓展空间是无限的。但同时,我们在康养产业方面还是面临着开发的不足。和康养产业做得比较好的欧美国家、日本,还有中国台湾相比,还是有比较大的差距。” 陈作兵认为,发达国家在应对老龄化方面实践较早,医疗与养老的融合发展方面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在康养模式选择、服务内容、经费保障等诸多方面颇具特色,可以给我们一些启示。